最近SD中,是三右,以及山王乱炖。Ao3:whale_isle

【喻叶】小传奇(9)(完)

“我曾经做过一个梦,”叶修吐出烟圈,缓慢地说,“梦到你的老家在潮汕,住很大的老房子。”

“你就在房间里,还是个小屁孩儿,坐在老雕花床上玩账号卡……”

叶修停下来问他:“你老家是在潮汕吗。”

喻文州摇头笑:“不在,小时候跟爹妈在北京,初中回到广州。”

“是吧,有意思极了,我居然会做这样的梦,后来,我想明白了一些。”叶修懒懒地吸了一大口烟,滑进座位里,将烟蒂扔出窗外,青色的烟雾在眼前弥漫,“那些都是我的想象,是我在想象你。我自己没有察觉,以为只是梦而已。”

汽车奔跑在空旷的公路上,风在青白的天色里涌进顶窗,车载音乐的重金属摇滚在风口上大声招摇。喻文州开车,叶修将半个身子伸出窗外,感受风的侵蚀。风声与音乐稀释了空旷的沉默。喻文州有时拉住叶修的手,有时歪过身去亲吻他。

他们将车停在斯塔德兰,步行去老哈利的崖顶。这届世邀赛在英国,他们拿了冠军,难得有闲出来放松,喻文州分散了队里其他人,和叶修独自开车去哈利岩。巨大的白垩岩从海底拔地而起,海水冲向古老的岩石,风轻轻挠过耳朵。

喻文州和叶修说起荣耀地图的来源,说或许叶修不知道,迎空海峡的取景就是在哈利岩。叶修难得露出惊讶的神情,这些确实在他的认知之外,他对竞技之外的信息毫不关心。

如此临崖时刻再看这里就有些不同的感受,曾经迎空海峡也短暂地占据过回忆,那些巧妙的设计,精妙的关卡令他永远记得那里,记得烈烈风声。多年以后在此为真正的海浪所感动,喻文州从身后抱住他,海水冲刷在脚下,那些千万年前的地基和他们经脉相连。这和喻文州ipod里的浪声没有什么不同,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将琐碎的过去走了一遍,海风轻巧地穿过他们,呼啸而去。

 

从哈利岩离开时,喻文州短暂地和叶修走散了。他们从海岸走下来,遇上一支考察团,从他们之间拥挤着穿过去,说着奇怪的语言。他再回头,叶修就不见了。

喻文州呆在原地,潮湿的浪声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这里杂草丛生,道路逼仄,前路后路都尽收眼底,他前前后后地张望,只有海浪、青苔、苍白的悬崖和逐渐散落的人群。叶修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踪迹。一切都在提醒喻文州他没有和谁短暂交汇,没有荒谬和诗化的爱情,叶修从未来过,从来只有他自己。

他喊了两声叶修的名字就放弃了,一个人骑车回去斯塔德兰。在穿过树林,一条普通的小径上,忽然看到叶修站在宿营帐篷前和人聊天,远远地,背影笼在朦胧暮色和炊烟中。

那一刻,喻文州一瞬间被海浪带向远处。那汹涌的失去的、沮丧的情绪被无声冲刷,逐渐稀释了。他站在无关的时空,看着屏障外叶修的背影,也许这就昭示着结局。他到底多喜欢叶修,叶修又到底多喜欢他,竟像自然的奥秘,在不久的将来风化在历史的岩层里,被泥土轻轻盖上。

 

 

喻文州以为退役就是终结了,他和叶修还是顺从地被人潮推着走,各自天南海北去。但他们都曾经做过人潮里的横流,声势浩大地席卷过时代。终于肯承认人类的局限,感情却不可避免地随波而去。这是最好的结局,也是唯一的结局。

离开蓝雨的第六天,喻文州被电竞总局一纸复职调回北京,要他接替叶修领队的职位,生命轨迹就此微妙地重合在了一起,只是今年国家队的队长已经变成了乔一帆。

他看着练习室里那些因为长途跋涉而疲惫不堪却仍有神采的年轻面孔,还有身边齐肩的差点儿就要超过他的乔一帆,有些难言的陌生,又有些久违的亲切。想到曾经的他们也是这样,像是那些自由呼吸下悸动不安的岩浆,随时冲破地壳开始新的征程。那是少年时无处安放的能量,一半给了理想,一半给了迷茫的心事。

喻文州是联盟里就职最久的“老人”,那短暂的前半生都被荣耀充斥,细细想来,竟有很多都与叶修有关。从北京出发去布鲁塞尔前,他约叶修出来吃了顿饭。叶修还是那个样子,穿着旧衣服,松松垮垮地就来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竟是他们最交心的一次谈话,叶修和他说生活,说家人,说今后工作的计划,和婚姻的安排。那些话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喻文州始终对他的生活一知半解,如今面对这些琐碎,他除了释然的微笑,诚恳的陪伴,再无法有更多的回应。

过了十五年,喻文州终于带着那本蓝色笔记本,用玩笑的语气,摊在叶修面前。叶修翻开看了眼,夸了几句,就放下了。也许彼此都熟知爱情的开始远没有笔记上的那样简单,它记录爱情的存在,却记录不了他们之间所有的生长和失去。也许那一刻又短暂地回到了第二赛季,他看着战场,而他看着他,也只有这样了。早就习惯在寂静时刻独自去看彼此的轮廓,虚化年轻的苦难,任其随风飘散。可那又怎样呢。

而为什么始终没有在一起,为什么谁都没有说一句喜欢,又为什么在拥抱过后掐灭所有欲望,都成了笔记本上无解的证明题,盘踞在荒败的数据里。

“怎么没有穿西装来?你不是刚开完会,还特意换衣服。”

“怕你不习惯。”

叶修不好意思地笑笑,低下头,烟灰掸在身侧,眼角在昏黄的灯光里熨出一抹好看的皱纹,轻轻地挠了喻文州的心。他竟也有皱纹了,喻文州想。那细细一撮,像是剧场谢幕,幕布合上的须臾。无声地告知他们青春的散场和喧嚣的终结。

 

国家队在布鲁塞尔进行了一周的赛程,终于打进决赛。那晚乔一帆来找喻文州聊天,喻文州看得出他很紧张,手指绞在口袋里,竟然问喻文州有没有烟可以抽。喻文州说你还小,不要尽学你前队长不好的习惯。乔一帆就挠着脑袋笑,不知道该怎么办时我就想试着去做他做的事,或许能有一点办法。

乔一帆问喻文州第一次打世邀赛时害怕吗。不怕啊,喻文州笑,反正有奖我拿着,有事叶修担着,就没什么好怕的。

说完这句话也一瞬间有些出神,不知从何时起,原来他们都在做着一样的事情,习惯和依赖。习惯他的存在,和习惯他无所不能的光环,从未令人失望过。

”是呀但叶神这次……是真的退了,他是彻底告别了职业生涯,听说今年要去弟弟公司帮忙。“

喻文州心不在焉地听着这些话,听别人口里点滴的听说,摸口袋给自己掏一包烟。打了几次空火终于把烟给点着,在听到“他彻底告别职业生涯”时,怔怔地咬着烟头。

乔一帆被队友叫出了门,喻文州敲着键盘,抽着烟,忙碌着比赛的准备工作。忽然身后的灯光、穿梭的人群成了降格加速的背景,川流不息,匆匆交错,带着拉长的眩光和一闪即逝的余韵。连乔一帆也成了背景大军里的一员,所有过客都成了过客,像这十五年的时间一样,不再回头地疾奔而去了。

喻文州就这样坐在电脑前,是这背景里唯一的主角,游离出了维度之外,那么一瞬茫然地感受着这人间匆忙的流逝,有一些东西正随着叶修的“听说”,永远地离去了。

他当然早就知道他什么时候会走,会彻底离开他的生活。却还是在别人的口述里感受到离别一刻真正地来临,是那样悄无声息,没有回音。他突然流下泪来。

窗外夜幕降临,灯火像漂浮的水母缀满他的窗,喻文州看着玻璃上湿漉漉的、困惑的表情,不知道那流泪的人究竟是谁。似乎没有一个人发现他的异样,没有一个人关心在美丽的布鲁塞尔的夜晚,谁会忽然软弱,陷入无解的悲伤里。

一些青春和意气永远地停留在了布鲁塞尔,停止生长,徒然接受月光的检阅,成了年轮里最普通的、四季庸常的那一圈。也许是十五年的前的雨水从未干涸,才会如潮水般涌出身体。他用青烟堵住所有出口,只有他知道那些爱来自哪里又将流向何方——

 

还是一六年的夏天,广州城被闷热与雨水浸泡,黏腻舒展。地铁站里无休止地播放罗大佑温吞散漫的情歌,叶修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递给喻文州:“谢谢来接我哈,没什么好给你的。”

喻文州不会抽烟,他低头看了看叶修递过来的手指和半湿的烟盒,还是鬼使神差地接了过去。一些湿润的触感在手心里打转。

地铁行驶在幽暗的隧道,那些飞速运转的平滑的摩擦声,外面忽明忽暗的广告牌,还有雨与汗水混合的味道散佚开来。叶修像一桩混沌又清晰的屏障立在青春的开端,喻文州的心跌跌撞撞的,很长一段时间漂浮在漫长的甬道里,没有出去过。

“蓝雨……还要多久才到啊。”叶修缩着受凉的脖子问他。

“快啦。”列车驶进站台,尽头灯火通明。

“你还来广州的吧?”喻文州问道。

“来啊,当然要来打比赛的,年轻人等我啊!”

“好的呀。”

他轻快地回答。

 

END

 

(平心而论这篇写得烂透了,最初本意只想写第一章,后来逐渐不可控地拉长了距离。几次三番想放弃,硬着头皮写下去无非只因为曾说过“喻叶绝不留坑”,因为太喜欢他们,只能这样顽固又幼稚地证明所言无假。还好拖拖拉拉地完成了诺言的一部分,不堪回首大概就是这样了,我也只能往前看,以后继续写他们别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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