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SD中,是三右,以及山王乱炖。Ao3:whale_isle

【喻叶】冬日之梦



2030
叶修偶尔会想起这样的时候:是2015年的秋天,枫叶长得比阳光还烈,天很空路很宽,车水马龙顺着乌黑干燥的电线杆传很远。体育馆上课的中学生不知疲倦地绕着环城马路练跑,轰隆隆笑,又轰隆隆消失。
大街上好像临岸涌起汹涌的海潮,起起落落拍打着城市,传来久远的回声。人们像聚拢又散开的沙丁鱼。
北方都是这样娇蛮凶狠的秋色。他在桌前睡觉,被太阳烘得像蓬松的面包。喻文州敲他的窗户,不知疲倦地,直到他从酣睡中惊醒。
他眯起眼睛看见喻文州不太利索地爬上他的窗台,从蒙尘的背景中一跃而下。他从椅子上翻下去,屁股着地之前被他拉住了,他说你丫有病。喻文州被他推开,坐在桌子上喘气,见最后一面,明天回广州,打会儿游戏吧。
他说你有事儿没事儿啊。
他说差一点就要被你们老陶看见了,告我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
他说你屋没电脑?
他说都说了再见你一面。
他想了想说,行吧。拖过来另一个椅子,两人对着打消消乐。
 
会考过后我就不怎么上课了……回广州后就在训练营里扎根了。
他靠在他下铺的床上懒洋洋的,消消乐打到201关,而他202,后来打围棋,还是他赢。他总是赢他。
他脸上都是骄傲的小表情,我赢了,怎么着吧。
他翻口袋里的零钱包,十块五十块,一张张捋平了压在手机下数。他说晚上请你去望京吃烧烤,我还没去过望京呢。在北京度过集训的54个日夜,度过初中三年,我居然连望京都没去过,没道理。叶修,我连望京都不去我居然只想在这和你打游戏。
他笑:“我可不想来北京,要不是老陶叫我带带新人……”伸手往床边摸烟盒,没摸着,摸到喻文州的队服。冰冰凉凉的拉链扣儿,掐在指甲缝里,抠一下放开,抠一下再放开。
他问今天几号?对了还没恭喜你第一个冠军。
他说还行,执黑六目半,险胜。
为什么是六目半?
嘉世比蓝雨积分高6.5分,笨蛋。
他和他并排躺在床上,他咬着自己胸口的冠军戒指从漏洞百出的天光里看着那些飘在光里的灰尘,好像躺在水底。那些练跑的学生又跑回来了,沙丁鱼不知疲倦成群结队地游来游去。
八月十五,他说,中秋节,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傻子,他笑,中秋节是农历八月十五,今天农历六月二十六。
六月二十六……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他问。
没什么特别。他闭上眼睛,是我要走的日子。
 
他又从午睡里惊醒,是被雨声吵醒的,头发支棱着,胳膊被一次性餐筷压出两条痕迹。大颗大颗的雨点砸在窗户上,天气预报说台风昨天登录东南沿海。他起来把窗栓锁紧,拉上窗帘,餐盒收拾打包扔进垃圾桶,给自己开了一包薯片。
苏沐橙发来一条信息,四个字,中秋快乐。他知道苏沐橙不是群发,因为苏沐橙只给他发节日短信。他只有从沐橙的短信里知道一年的进程。
中秋节了啊,他想,日子过得真快,他三十三岁了,生活富足,无牵无挂,又是一年过去,依旧岁岁平安。


2016
“左眼120,右眼100,还行不严重,平常看得清吗。”
“电脑看得清,人有点儿困难。”
“噗,谁问你电脑了,看得清我吗。”
他伸手在他眼前晃,他拍掉,脸皱成一团,干嘛呢我又没瞎。
游戏打多了吧年纪轻轻就近视。他把眼镜腿儿掰正了放嘴边哈了口气,擦干净架他脸上。新眼镜先适应适应,站起来走两步,有点晕正常。
他就扶着他走,像扶个老佛爷,原地绕圈儿。他也心安理得让他攥着手,一跛一拐地把台词给对上了:“卖拐了啊卖拐了!”
他给他喊得不好意思就避着人群低着头笑,他不满意了:“你得接台词。你得说‘谁要拐卖你啊’!”
他还是笑,我其实不太看得懂那个小品。
他嘴一撇,所以说你们广东人没意思呗。
是哦北京人就有意思多啦,像你啊王大眼啊,王大眼还给我录了段太平歌词……
你啥时候跟王大眼对上眼了?他故作嫌弃。
他又笑,他的眼我对不上,难度太大。
嘿喻文州,你就贫吧你。
两个人插科打诨,推推搡搡地走出商场。他来广州比赛,他带他到商场找眼镜店。他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戴眼镜儿,头晕走不了直线,总往他肩上撞。
他被他闹得也走不了,转身掐着腰,你再闹我,再闹我就。
他戴着围巾,热气蒙上眼镜片,雾蒙蒙的,他有些茫然地仰着脸。文州,眼镜糊住了,我眼镜布呢,老板送眼镜布了吗,喻文州?
他摘下眼镜,喻文州走远了,一个人走在前面,没有等他。他把围巾揉一团扔他身上。
他一定不知道,他当时和他只有一公分的距离。
 
为什么没有吻他呢,他一次次想。
那晚他站在镜子前看自己,想象白天靠近他的姿势,每一次都在靠近时戛然而止。
他的围巾还在他身上,他带回家了,对着镜子一圈一圈绕在自己脖子上,一圈一圈,一层一层,严严实实。那围巾好像捆在了他的心上,密不透风,慢慢收紧,慢慢收紧……那上面烟味很淡,毛茸茸的触感很温暖,他想挣脱却又舍不得。


2014
是他先喜欢他的,他确定。
从那次排位赛见到之后……所以他知道在喜欢这件事上,他小小地赢了他一次。真难得啊,不管七年后是不是真正赢过一场,现在他都快乐得要笑起来。
他顶聪明,什么都会一点,就是大人嘴里常说的那种多才多艺的“别人家的孩子”,学习是,弹钢琴是,画画是,玩游戏也是。于是什么都明白一点,比旁人更早一点,旁人讲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叶修说你十八岁就看到秃头了,太聪明很累的,要学我偶尔糊涂一点。比如发年终奖的时候,分红的时候,谈广告的时候,记者会的时候,比如……他只是笑,不说话了。
 
他摸摸自己的发际线,我头发挺多的。
 
他就夹着烟靠在窗子上望着他笑,烟雾穿过他的眼睛,好端端的晴天忽然下起了雾,春天不在了,蓝雨的夏天不在了,时间倏忽走远,几个轮回过去,轻轻的一片叶子落进走廊里。
是春天,却已经开始落叶了,北方的秋来得这样早么?是的,他一个广东人在北京住了快六年,他对北京还是不熟悉,不熟悉北京,不熟悉北京人,可不妨碍他喜爱北京,他很喜欢王大眼儿,北京人可有意思了,北方的落叶这样早么?他不记得了。
 
那些湿润的阳光一串串、一片片切进长长的走道,把他和他之间切成许许多多零碎的空间,他想穿过那些烟,那些光,走过去闻一闻他衣领上的肥皂,或者,或者肩上的那片叶子,他想拾起来看一看,究竟来自哪一棵树,哪一片林子,来自北方还是南方。
而他只是笑,喻文州,你太聪明了。
 
他顶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不明白呢,他一直都明白。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把围巾绕在自己脖子上的时候,给自己点燃一根烟的时候,才会在镜子里看到一点一闪即逝的茫然。


2018年
“为什么后来回广州了呢。”
“父母工作调动。”
“那你父母还挺好的,玩游戏也不拦着你。”
“玩游戏也不是丢人的事呀。”
那近乎是讨饶的语气了,他说话时眼睛亮晶晶的,是叫他明白选广州不是无可奈何,他有信心的。
“我不太聪明,什么事情都会慢一点,慢慢追上来。经常是……比别人知道得早,却到得晚。”
“文州啊,挺好的,很多人跑得快,却挨不到终点。电竞要速度也要耐力。”
他握他的手,松开,会场灯光暗下来,队员问候完毕,比赛开始了。他在昏暗的拐角看自己的手,握了握再松开,再握了握,再松开。他有点紧张。15年的时候和他对着打消消乐,那么轻松快活,也会紧张,分别的忧愁轻轻笼罩着他。

“他他他他他他怎么这样!他要干嘛!献祭奶妈换奶妈,没见过这样的!”
一叶之秋冲到索克萨尔面前,像一道天火落进深渊,四野如白昼:“等你给我布陷阱我往下跳呢,怎么还不来,嗯?”
他眼前一暗,胸口中了枪,倒在齐腰的长草地里。耳边风声猎猎,送来枯草与枯草纠缠的沙沙声。

2015年的北京,秋天,他去见他集训后的最后一面,他们百无聊赖地躺了很久,他抻长了胳膊摸索着什么,他几乎以为他要伸过手来。可最终什么也没牵住,他越过他,只摸一个空烟盒攥在手里。
他躺着,耳边同样有风声,有窗外枯黄的梧桐叶子温柔的摩挲。
他等了那么久,和一个烟盒错身,多少有点悻悻,有点难过的。
索克萨尔倒下的时候陷阱张开,黑洞从地底伸出来,漫天的乌云包裹住两个人。
“哎喻文州我真讨厌你,老魏把人都教坏完了,蓝雨没劲。”
他本是极精明的,对人生规划如执子,每一步他都算好了,他要得到什么要失去什么他都知道,唯独盘算叶秋时他想,等等,再等等。

他等一切,等一个机会,等一个季节,等一次离别,等再一次落叶,等没完没了的等待。
他爱夏天,广州是属于夏天的,夏天是属于蓝雨的,夏休时他是属于自己的。夏休时他能坐在练习室里没完没了地看他的比赛,没完没了地查杭州的的天气预报,没完没了地抽一根烟,没完没了地抱着素描本画啊画啊,没完没了地看下一次比赛主场在哪里,没完没了地和黄少天解释其实我不爱画画。后来就不解释了。多等一刻没关系,那是最正常不过的了,他胸有成竹,有条有理,等待是他最安全的形态。时间掐头去尾不过一个夏天一个秋天,冬和春早就不属于职业选手了,他的春天从第一次见到叶秋的时候就面临孤绝。蓝雨和嘉世再也不用参加排位赛,他再也没有在春天时见过他。
那不重要,他的春天伊始就见到了落叶的样子,一种神谕似的,鸿蒙初开晨光中央,随风裹挟进眼底的,飞了一百年才到这里,他就等了一百年。他笑着看他,他就笑着看地面,他的眼睛里有一片叶,慢慢降落,慢慢降落,没有声响,ererybody knows I love you。
everybody。

2020
他顶聪明,什么都会一点,学习是,画画是,游戏也是。
荣耀里他也什么都会一点,每个职业他都能说上一说,朋友们都爱找他聊天。以前少天老说他是少年老成未雨绸缪,大概短板太明显,不知道哪个职业能练出头来,就什么都试试,碰碰运气,这是聪明人的做法也是笨蛋的做法。
那时候他还没和少天好,不反驳,后来乐在其中,他知道叶秋也是什么都懂一些的人,一看就透,叶秋的懂和他还不一样,叶秋是却邪从身体里长出来,像脊背上的一把刀,那是他的一部分;他是从灭神杖里破土而出,他破坏秩序,他是灭神的一把刀,是灭神的一部分。所以当叶秋出现的时候,好像一个透明的尖锐的冰凉的灵魂从他身体里穿过去了,他看得那么清楚,刀与刀刃口相切,金属薄片在心口震颤。
神仙抚顶,叫他终于看清命运,看清刀背之处,他轻轻藏起的,一颗曲折的,庸俗不堪的心。像一辆开往北方的小火车终于跑出山间颀长的隧道……文州这名字好听,他说过,平和贵气小官人,怎么听都和打打杀杀无关的。官仔骨骨哇。他学广东话的样子幼稚极了。
是这样吗,他想,他是个俗人,从小就是,要怎么告诉少天呢,画画不是爱好,是父母的期盼,通晓荣耀不是为了“试试”,是他的刀刃。要怎么告诉叶秋呢,他有杀心,他有爱欲。
不用告诉了,在一叶之秋从天而降迫近眼前时,在却邪插入心口时,他看着四周天火,自己仿佛新生,被炙烤被燃烧,他就知道叶秋早就知晓了一切,他的欲望,他的俗心,他不竭的忍耐和勇气。

“等待比进攻更难。”
下场时他在走道里等他路过对他轻声说,方寸之地里漆黑得只能看见明灭的烟头。挺好的,老魏可以瞑目了,连我都差点被你套进去,不过还差一点儿。还得再等等。
“战法的劣势是防控和阻断,你的速度完全抵消了缺点,叶秋,要破你很难,但不是做不到。”
“你有机会的,只是不够快。”
“陷阱再早一点……”
“不要,早一秒你连我百分之一的血都带不走,刚刚好,恰到好处,”他轻轻笑起来,带着鼻音,“虽然你还是带不走我。”
那种微弱的震颤又从他心口上细细碾过去,像一根针滚进棉被里,卑鄙地藏匿起来。

2022
他一百次梦见他,一百次地那针睡在他的身下,落进他的梦里,锈迹被黑夜磨到发亮,被蓝色的雨水冲刷,被红色的火焰炙烤。
一百次地路过走道,看着角落余烟未尽,而除了烟那里什么都没有。像一桩沉默的遗迹。
他就站在那里等烟散尽,才在电话夺命的催促里走向门外。

2023
他总喜欢在同一个地方抽烟,第二条通道C出口广告牌后面的夹缝里。他不参加赛后握手,径自到这里抽两根烟,最后一根提两前分钟掐灭,再在黑暗里站一会儿,然后从后面绕道走远。
那短促的两分钟里,他常常能听到另一阵脚步,犹疑地,落在夹缝之外。广告牌明亮如灯,那地上的影子一动不动,被拉得长长。像被捕兽夹抓住的猎物一样动不动,像年久失修的站牌一样一动不动。

后来他退役,抽烟的地方就从赛场通道变成网吧门口,小小一根灯牌,有垃圾桶,有小狗撒尿,有他抽烟。他还是习惯找一根明亮的东西,站在明亮的背面,默默地把两根烟抽完,他还是习惯第二根提前掐灭,他听了听,身边脚步纷杂,人山人海都和他无关。他一动不动,冬夜的月亮抖了抖,把他的影子拉得好远。

2024
他也会在很多个白茫茫的时刻醒来。
他是夜行动物,白天睡眠珍贵,他早练就一身倒床就睡的本领了,却还是会偶尔在中途惊醒,茫然地在微光中辨别时刻,想起这场征途里未尽的难题。
他睡不着就跳起来摸床脚的ipad——苏沐橙送他的,说是紧急联系时用,他不怎么开机,难得要用的时候就是打消消乐。
他说一个游戏长久不衰是有道理的,存在即合理,别小看任何游戏,别小看任何微小的聚沙成塔的力量。
他赤脚站在拉紧了遮光床帘的昏暗的房间里对着ipad的荧光,他的消息噌噌跳出来,是他睡前留的,他想不到其他人了,还是留言给了他。
是从什么开始,身边没有了可以讨论的人……当然他不需要,大部分时候他不需要。可也有那么一些……时候。
他知道他那时在睡觉,武器的问题迫在眉睫,有些着急,他觉得自己卑鄙,可又有一些开心。
“怎么回得这么慢……”
他飞快地打下这句话,还没发出去。对方蓝色小雨的头像忽闪忽闪,4g在线标在他的头顶上,他还在半句话半句话地往外蹦儿,好像说不完似的,又好像打字格外慢,时间无限拉长。
没关严的窗户吹进一点凉风,把窗帘踢开一个角,那稀疏的微光像根手指忽然轻轻敲了他的额头。
“叶修,每个单挑赛你都会上么?”那边问。
他又把刚才那句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了。
“你猜。”

2025
和欣兴的半决赛后他做了一个梦。
梦到他打着伞,天上在下雨。那雨好像还是18年,他下在萧山体育馆里的……蓝色的泛着金属味道的雨水。
那是一个粗糙的陷阱,没有困住他,大雨浇不灭那团火,它燃烧了半片山脉,落进深渊直入腹地,于是困住了自己,他像是要扑火似的,那雨下了很多年。
多少年,风雨还是浸不了他的身。那时他用天火席卷一切,那么不可一世。如今他撑着伞,他轻轻降落,风尘仆仆,降落在2025年广东的半赛场上。雨水亘久如初,他站在残垣断壁上,看到乌云后慢慢露出的太阳。
“爱这样盲,风眼这样蓝。”


2025
好像每样事情都有走到终点的时候。
他们的征程迟早要结束,他们早晚会一个个离开,他们已经开始一个个离开。
赛前讨论会刚结束,他坐下来整理文件。“我就说这样不行吧不行!老叶你又不用上场你就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以为我和云秀有八个手啊又当T又当控!”
少天拽着叶修冲到喻文州面前:“队长你说说他你说说他!队长我可记得你昨晚在我屋里说过不行的,今儿怎么就应了他呢!”
他无奈地瞧着他俩闹,敲着键盘不说话。他却坐下来,在他面前撑着脑袋:“哦?不行?怎么不行,你说说看?”
“别听他胡说,叶神你是领队,比我们也都有经验,你说了算,我们都听你的。”
“哎队长可别来这套,我今儿还就非要听听了,你说不说,不说我不走了。”
他抱着他的电脑屏幕,脑袋搁上边儿,像个孩子似的,眼睛笑吟吟的。


他心里一顿,别走了。你永远别走了。他在心里说。


少天早就被饭铃儿勾跑了,屋里就剩他们两个。他本来也不是容易羞怯的人,却忽然一个字都说不出了,那些弯弯绕的战术堵在喉咙口,他有那么多想说的话,一股脑地堵着,他清了清嗓子,只留下一声咳嗽。
他还是看着他,也许是在看窗外。他也无心捏着键盘了,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他终于肯放下他的电脑,摸口袋敲出一根烟点燃。细烟的味儿甜,烟疏,没什么力气地缠在他脸旁。那么熟悉的一刻,突然打中了他。
他好像又看到了十年前。

那一刻心软下来,被细细的烟雾捆住,烟雾,围巾,或者还有别的什么绞在一起,包裹住他,又在风起落叶时,忽然松绑。

“苏黎世有点儿冷。”他说。
“是啊。”他搓了搓手,桌上落了一片叶子。
“文州……”
“嗯?”
“最后一年了。”
“嗯,最后一年了。”
他走之后,他又在电脑前坐了很久。
那条走道那么长,他穿过那些烟那些光,终于看清那片叶子来自哪里。他走出去,看到苏黎世正当秋天,叶子落满大街上。听得到苏黎世街旁的教堂,里面传来声声祷告:“我等候主,胜过守夜的等候天亮,胜过守夜的等候天亮。”

2030
他在桌前睡觉,暖风机烘得他蓬松懒惰。工作日渐繁忙,他很久没睡过好觉了。在这个公休假的午后,他吃着饭,看着剧,那些平庸烂俗的剧情,让他慢慢伏上桌面。
外面闹哄哄的,许多稚嫩、丰饶的声响,那么热闹。好像有谁在敲打他的窗,一下又一下。
再等等吧。有个声音在对他说,再睡会儿吧,请别睁开眼。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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